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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爺爺，你怎么不愛我了”很直白的問出來，讓爺爺愣了半晌。

　　十一歲的牧牧很不解：自從長大后，爺爺再也沒有以前那么愛自己了。“一定是小表妹出生了，爺爺沒有更多的心思來關心自己”木木想。是這樣”。牧牧想。因此，那個剛出生的小不點就被牧牧視為了”掃把星”。

　　她撲扇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注視爺爺，仔細看，眼里有一層水霧。牧牧帶有與她年齡毫不相符的憂郁。爺爺憋紅著臉吐出一句話：“牧牧，你長大了，應該懂事的。況且，爺爺還要照顧你表妹呀。”

　　“為什么，長大就不能像小時候一樣得到同等的愛嗎。爺爺你騙我，我討厭你，討厭妹妹。”牧牧控訴地望著爺爺。老人家面對孫子的質問，不由生出一種愧疚感，同時也有一絲無奈。他轉過身背對著牧牧，嶙峋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起來。

　　牧牧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沖出家門，眼淚急切地為她洗刷著臉，牧牧帶著一雙兔眼睛搖搖晃晃的沿著石子公路走，時不時有幾輛載著沙子的大卡車呼嘯而過，將他一身的灰塵抖在牧牧的頭發上。牧牧甩甩腦袋大步向前。她要趕上最后一趟公交回到縣城，回到父母身邊。她發誓再也不會那個收藏著她的童年的小村落。在上車前一秒，她情不自禁地回頭看看，而后又笨笨的翻了生平第一個白眼氣勢洶洶地上了車。

　　回到家，爸媽像雞大人一樣圍著牧牧問東問西，因為他們知道那兔子眼是牧牧挨罵是的象征。牧牧呼嚕搖了一下吼道：“別煩我，都走開啊。”牧牧撲倒在床上聲淚俱下，她此時正在嘗著心如刀絞的滋味。

　　哭著哭著，牧牧睡著了。腦海里浮現出一幅幅無憂的畫面。

　　‘‘牧牧，你干什么，我剛砌的花墻又讓你給弄倒了。”爺爺張牙舞爪的嚇牧牧。她可是這個村有名的“不聽話”，才不怕爺爺哩。木木吐出舌頭，發出綿綿的調皮音。

　　爺爺不怒反笑，他轉身對奶奶說：“看看你孫子干的好事，我一中午才砌好的她一下就給我掀了個底朝天。”

　　奶奶像正義使者般答道：“我不信，小毛孩子哪里來那么大的勁。你就整天亂吹牛吧。”邊說，奶奶還不忘做甩手狀。爺爺這下急了，瞅瞅牧牧再望望奶奶。牧牧嘿嘿一笑，露出一排光潔的小牙齒。沒辦法，爺爺只好含冤重新將花墻壘起。

　　剛一轉身，牧牧便咬牙將墻推倒。爺爺叫道：“孩子她奶，快看，這下我沒騙你吧。”奶奶也不能再維護孫子了，牧牧就被罰站蹲墻角（一下午）。

　　天邊的云變成紫色，傍晚來臨，牧牧還在用手指、著墻角的蟻群。爺爺神秘兮兮地懷揣一個不明物站在牧牧身后。

　　“香香的”，牧牧貪婪的吸一下鼻子，口水瞬間、而出。牧牧轉身抓過那東西一看，原來是雞腿。沒等爺爺說什么，她又蹲回墻角扒拉雞腿了。

　　不放棄的，爺爺蹲在牧牧旁邊哄道：“生氣了？”牧牧轉過頭不看爺爺。爺爺從兜里掏出三顆奶糖在牧牧眼前晃晃，牧牧這才放棄敵對爺爺。爺孫倆終于和好了。

　　想著想著，牧牧掐了自己一下。她睜開眼便看到爸媽擔憂的面孔。

　　之后，牧牧在縣小學乖乖讀書，她將爺爺——這個幽默又愛孫如命的老頭掩藏在了心底。盡管她不知道爺爺為什么不像以前那樣愛他。

　　光陰飛逝，三年過去，牧牧已經初中畢業。

　　在暑假開頭的一星期過后，天氣突然變熱，屋里屋外都成了蒸籠。貓兒狗兒全都不見了蹤影。街道空空如也，雖然有一些賣西瓜的商販仍在堅持著，但一切仿佛還是停了下來。這使牧牧想起了老舍的《駱駝祥子》，“人間無處不熱啊！”

　　這天晚上，爸爸突然接到一個電話，之后臉色大變。他告訴媽媽爺爺心、犯了，想見見牧牧。聽到這里，牧牧穿上衣服便往門外走。爸媽草草收拾一下也開著車前往老家。

　　回到牧牧努力想忘卻的那間平房，她看見爺爺安靜地躺在床上，小表妹不停地在他身旁哭鬧。牧牧抓著爺爺的胳膊叫他：“爺爺，醒醒啊，我回來了，你快看看我啊！”她搖著爺爺，手用力地擴開爺爺的眼睛讓他看自己，可那瞳孔到底是慢慢散開，沒有一絲生氣。牧牧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，還像那天一樣哭成了兔子眼。

　　花了七天時間，家里將爺爺安葬。牧牧也從此萎靡不振。她想，此時，如果和爺爺斗斗嘴也是一種幸福吧。

　　后來，牧牧在上高中的前兩天收到奶奶的一封信。信里只有一張小紙條，上面寫著“不是不愛，只是太愛”。牧牧知道一定是爺爺寫的。

　　最終，她還是不知到爺爺為什么不像以前那樣愛他，不過，她已經不在意這個了。

    張琦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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